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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约与豪放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和柳永这个重量级大腕比起来,苏轼简直就是小儿科。

俞文豹《吹剑录》有如下一段记载: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因问:“我词比柳词如何?”对曰:“柳郎中词,只为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公为之绝倒。


玉堂,翰林院也,苏轼曾为翰林院侍读学士。表面上看起来,善讴幕士好象是在赞扬苏学士,其实话中颇含讥讽。


词乃艳科,文人士大夫们写一些情啊爱啊的长短句,给演员及三陪小姐们唱来助兴的。诗乃大诗,词为小词,入不了诗的才入词,故词又称“诗余”。欧阳修《归田录》卷二上说钱惟演“坐则读经史,卧则读小说,上厕则阅小词。”虽说是在赞美他的这位上司“未尝片刻释卷”,但也使我们知道了词的地位:只配在厕所里读。老何也学钱惟演,在洗手间里放了一本宋词。时间一长,这本宋词已经久而闻其臭了。


词说白了,就是我们今天的流行歌曲的歌词。词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它必须能唱,因而词作者必须要懂音律。北宋当时作歌词的第一把高手,当推柳永,演员要走红,必须要唱他写的歌,不少女演员都心甘情愿地养着他,就是为了得到他的歌词。叶梦得《避暑录话》下篇记载:“柳永为举子时,多游狭邪,善为歌词。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词,始行于世,于是声传一时。余仕丹徒,尝见一西夏归朝官云:‘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看来柳永当时已经是世界级的大词作家,在西夏国也家喻户晓。


和柳永这个重量级大腕比起来,苏轼简直就是小儿科。他写的东西虽然豪放,但不入律,唱不出调调。彭乘在其《墨客挥犀》中写到:“子瞻尝自言,平生有三不如人,谓著棋、吃酒、唱曲也。……子瞻之词虽工,而多不如腔,正以不能唱曲耳。”词在当时的唯一用途就是用来唱的,不能唱,当然不能被人接受。苏轼当时在词坛的地位,大概相当于今天的崔健,扯着破锣嗓子一阵干嚎,把剧场的耗子都吓跑了。人们接受崔健,那是后来的事。苏轼也是一样,不管后来如何走红,但在当时,他属于异声。


老何之所以推测那位幕士是在讥讽苏大学士,就是因为他“善讴”,会唱;而苏轼写的歌词,根本不能唱,你想想一个善唱的人怎么会去捧他这只臭脚?问题在于,聪明的苏学士听不出人家的弦外之音,还“为之倾倒”。他要是听出来了,恐怕得气倒。


词在当时,确实是以“花间”为宗的,苏轼既然拿自己跟柳永比,其实已经承认了老柳的霸主地位。如果你足球踢得好,你一定会问别人:“我踢的与贝克汉姆比,如何?”


老何爱打桥牌,叫牌有很多体系,自然、精确、蓝梅花,你如果只会其中的一种,肯定成不了此中高手。作词也一样,大凡大家,一定是博采众长的。苏轼本人就是个多面手,他的那首《蝶恋花》,王渔阳在其《花草蒙拾》中就认为“恐屯田缘情绮靡未必能过。孰谓坡但解作‘大江东去’耶?”


其实东坡这首词,也是很合于十七八女郎手执红牙板浅酌低唱的;而柳永的很多词,倒是合于关西大汉弹起铜琵琶敲起铁绰板引亢高唱的,比如他那首《望海潮》,“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不见得就比“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气派少了。“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不也写出了“江山如画”?


白居易《忆江南》云:忆江南,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杨万里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之咏。桂子与荷花,乃杭州二绝,柳永一联二景,虽然还赶不上杜牧“千里莺啼绿映红”气派大,却也称得上是大开大合,气势不凡了。


明朝的杨慎评杜牧的这首〈江南村绝句〉说:“千里莺啼,谁人听得?千里绿映红,谁人见得?若作十里,则莺啼绿映红之景、村郭、楼台、僧寺、酒旗,皆在其中也。”


唉,这等鸟人,也来评诗!


据说金主完颜亮闻三变此词,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


斯托夫人一本《汤姆叔叔的小屋》引发了南北战争,柳永的一首词也成了金人南侵的导火索。完颜亮秘密派了一位画师到了临安,描述了一幅西湖山水画带回金国。他将此画裱成屏风,绘了自己全副武装骑马站在西湖边山上的肖像,并在肖像旁题七绝一首:


万里车书尽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这次南侵虽以失败告终,完颜亮也为此丢了命,但这件事却让人唏嘘不已。南宋诗人谢驿赋诗一首道:


谁把杭州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
哪知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里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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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 苏轼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望海潮 柳永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t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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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乐韵书香 / 婉约与豪放
    • Good!, high Hands!
    • 。。顶一下。。
    • 精彩!
    • 既然词的地位是只配在厕所里读的东东,那么柳永这个厕所文学的大腕再大腕也只不过是厕所文学的大腕而已,还怎么和苏轼比呀?这文章立论就歪了,只是故作惊人之语耳。
      • :-)
    • Hmmmmmmm, I don't know.